楊闖世在共享菜園內。菜園產感受訪者供圖
在成都市雙流區彭鎮,主理這是人帶一處很容易被錯過的莊園。公路一側,領都一段砂石路引向幾根細瘦木樁搭起的市中受農大門,木樁下掛著牌子,共享“蜀閱耕讀園”。菜園產感園中,主理白色的人帶小屋上蓋著稻草,籬笆分割著小塊的領都菜地,菜地一旁,市中受農還立著用木頭搭成的共享簡易棚子,寫著書法的菜園產感白色布匹從棚頂垂下。
10月10日下午3點多,主理天氣陰沉,耕讀園的創始人楊闖世正蹲在田間,徒手給菜地捉蟲子。他說,如今他園子里的菜不打農藥,有時得人力捉蟲,精準打擊。
2023年是楊闖世進軍農業的第五年。這一年,他在雙流區租來的土地上,開出一片三十畝的小莊園,將其命名為蜀閱耕讀園。人們付費成為會員后,就能認領園中的小塊土地,自種或委托園方種植蔬菜、稻米,收獲農作物,參與莊園共建,也能共享園中農具、茶具、炊具等設備。楊闖世稱其為共享菜園,在主理人文化興盛的成都,他自然是共享菜園主理人。
與28歲的楊闖世相見的第一面,很難把他與農業聯系在一起。他臉廓方正,戴著眼鏡,衣著干凈,顯得斯文,并沒有老農醬油色的皮膚與臉上深深的溝壑。不過,只要與他說上幾句話,就很容易察覺出他對田地的熱情。論起滅蟲、除草,他都頭頭是道,有不少老農才懂的土方法。
他是見過世面的農門之后。在云南芒市老家,從他兩歲開始,父母種了二十年的甘蔗。長大后,楊闖世走出邊境小城,四處漂泊。2014年,漂到上海一年的他自覺買房定居無望,忽然想起父親曾在成都當過兵,又在網上搜索到“天府之國”“熊貓文化”的介紹,于是買下去成都的火車票。
來到成都,楊闖世一面讀自考本科,一面做生意。2015年開始,他先后做了人力資源公司與APP開發。后來,APP被收購,他發了一筆財,也在成都安了家。
生活突然閑了下來。楊闖世花了大半年時間思索,接下來要做些什么。全國范圍內考察了一番后,2018年5月,他下定決心——國家倡導鄉村振興,農業值得嘗試。
不少朋友勸他,干農業風險大。楊闖世也深知,初入一行不能毫無準備地押上全部身家。借著過去做APP的團隊,他先干起了給大型農莊、農業公司及農旅項目開發軟件的活,三十多個項目跟下來,他把全流程摸了個透。
2020年,楊闖世決定做自己的農場。他把地點選在了成都市下轄的彭州市,租下幾十畝地,主營蔬菜的“訂單農業”。客戶一年支付一萬元成為會員后,每年都能收到400斤的有機蔬菜盲盒,品類隨季節而定,蔥、蒜、青菜,五花八門。
靠自媒體做宣傳推廣,楊闖世很快招來第一批大約20名客戶,這個帶有實驗性質的1.0版本莊園運轉起來。
有機農業的艱難超乎想象。玉米、蓮花白這類蔬菜容易長蟲,要人力抓;蔬菜不能打藥,也得人工拔草。活兒一個人是干不完的,而雇工一人一天就要200元。他的開支里,幾乎有一半都花在了人力上。
幾十畝地所能供養的客戶數量有限,一旦超額,就得另外開辟田地,額外雇人,如此成本過高。兩年后,楊闖世在溫江區另外租了130畝地。這一次,他做起了共享菜園——每人付費認領幾十平方米的田地,或自種,或托管,主打田園體驗,不保證產量。這樣大大降低了人力成本,也吸引了更多真正喜愛田園生活的客戶。
客戶數量慢慢漲起來,楊闖世又遇上了創業者常見的難題——與合伙人的合作出現障礙。他又一次轉移陣地,但依然沒離開成都。
這是因為蜀地不僅氣候適宜,而且物流、交通便捷。他告訴南方周末記者,老家的土地租金要便宜得多,但交通不便,運輸耗時長,而共享菜園強調把菜從田間直接送到碗里。在彭鎮,即便是最高溫的夏季,收獲了的蔬菜加冰塊放進泡沫箱里,幾個小時就能送到成都市區,味道還和田里剛摘時差不多。莊園附近還有好幾個大的物流中心,他買大件物品運輸頗為方便。
2023年6月,耕讀園正式開工。原址上曾經辦過工廠,兩三個月里,楊闖世與另外3個合伙人把土地修整得適宜耕種。
開荒結束,陸陸續續有三百人認領了土地。楊闖世說,認領者大都是成都的中產,一年支付999元,便能換得最小的一塊地——15平方米,種子、農具、水電由莊園提供,他們在上面自耕自種。人們認領的理由不一而足,楊闖世記得,曾有孕婦偏愛有機食品,吃雞蛋都只吃土雞蛋,而莊園不用農藥、化肥,全靠落葉、雜草、雞糞堆肥。認領者能種出自然熟成的番茄,略帶酸味,也能收獲農家肥養成、不催熟的萵筍,只有市面上的三分之一粗。
也有父母厭倦如今“五谷不分”的教育,也想逃離圍著麻將、抱著手機平板玩的休息日。他們會選個周末或假期,帶著孩子到莊園來干上幾個小時的農活。春種茄子,清明后種南瓜,中秋種豌豆,十月種大蒜,四季輪替。平日里認領者們不在,楊闖世與雇工會幫忙除草捉蟲,剩下的,就交給天。天公有時也不作美,2023年的秋季,天降大雨,把菜園泡了,水稻減產三分之一。
更重要的,則是一種心境。楊闖世覺得,自己過去開發軟件,整日話也不說,臉也不洗,壓抑至極,還一度膽固醇高,血紅蛋白低。后來,在莊園里喝茶種菜,他壓抑的內心一下得到了釋放,體檢各項指標也都回歸正常。他也記得,有一位客戶過去常常失眠,認領菜地后,哪怕有蚊蟲叮咬,他也常常下午到莊園里干會兒活,失眠很快離他而去。
客戶越來越多,也讓楊闖世有了一種回到年幼時農村的感覺。大家不但彼此幫忙干活,有時帶些老家特產的香腸、臘肉分享,有時也邀約一道野炊,“非常和諧”。
在“耕”的基礎上,莊園漸漸加上“讀”的元素。楊闖世請來專做國學教育的書院,嘗試將傳統文化課程融入農業之中。有孩子來種水稻,便能在田邊開課,講述《詩經》中描繪水稻的詩句;他們也曾做過傳統的扎染,把植物的葉子與花用布包起來,用榔頭敲,慢慢地,顏色就留在了上面。
如今,楊闖世已經開始設想把自己的共享菜園模式復制到全國去。不過,在那之前,他還有一件小事要做。菜地不遠處,還有一小片白籬笆圍起來的地,里面稀疏地種著一小叢月季。楊闖世說,那是一片清不干凈建渣的土地,只能用月季加以改造。這一季月季枯萎后,他計劃種上豌豆。到明年,他確信,這片地上的蔬菜會長得很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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